光伏行业为当下高景气行业,全球化叙事背景下的光伏全产业链“跑马圈地”,周期循环的科技进步和热钱涌动背后,产业链很多玩家置身赌局。

9月15日,光伏龙头企业隆基绿能在西安硬科技展览馆“九号宇宙”搞了个重磅发布,他们宣布成立“未来能源太空实验室”,将和中国航天一起,开启太空探索。


(相关资料图)

“9号宇宙”位于西安南三环边上的翠华路上。这条路一头连着西安绕城高速,另一头连着西安大雁塔和陕西历史博物馆。

雁塔下的老城墙,曾见证过,周、秦、汉、唐的历史风云聚散,“9号宇宙”的航天展馆内充满了现代科技,让普通市民可瞬间化身飞行员,进入一比一复刻的航空器内舱体验沉浸式天空飞行。

当科普以最亲民的方式来到普通人身边,会给习惯于在180度直线驾驶小汽车的我们,呈现出360度自由、旋转、空翻、俯冲的冲击式驾驶体验。

从一场发布会说起

“9号宇宙”航天科普体验背后的坚实支撑,来自于实实在在的大国探索。中国航天基金会理事长吴志坚的同事们中间,有很航天航空领域的科学家。

吴志坚曾是探月工程副总指挥兼中心主任,在国防科工口奉献了半辈子。老先生1955年生人,在会场白衬衣灰西裤,精神饱满。只有透过略显稀疏的头发和脚上高舒适度的黑色运动鞋,才能判断出这是一位常年在保持高强度工作的长者。

为了这场和航天相关的特别发布,老先生选择了和年轻人一样奔波:专程提前一日,舟车劳顿,从北京丰台赶到了西安曲江。在发布会现场,老先生语调不急不徐,讲航天梦想,也讲家国情怀。

在当日技术成果交接现场,双手把计划进行太空搭载的新技术产品郑重送样给吴志坚理事长的人,是一位先后在日本、美国求学工作多年,带着前沿认知回到祖国的业内顶级科学家——隆基绿能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徐希翔博士。

徐博士在非晶、纳米晶薄膜和太阳能电池,以及晶态半导体工艺等方面有着30多年的科研经历,是中国乃至世界层面、异质结领域(一种前沿电池技术)的领军人物。

和吴志坚、徐希翔站在一起的,是隆基绿能党委书记、副总裁李文学。他生于1966年,在科学家里其实算是中生代,但头发已经白了过多。他2000年离开自己干了20年的一家西安军工企业,加入了隆基,是隆基早年的上市筹划工作的重要元老之一。

在隆基,李文学是地位紧挨着创始人李振国、董事长钟宝申的人。12年过去了,隆基官网高管简介照片栏里,李文学还是头发乌黑的中青年。如今那个在活动现场代表主办方迎来送往的人,已是满头白发。

很多年轻人在那个现场忙前忙后,其中就包括家住兵马俑街对面的西安男生珂楠,他服务于隆基品牌部门,不久前刚从分公司被调到集团工作,是这场发布会的PM。为了这场重要的对外表达,他和好几个部门的同事们提前准备了很久。

活动前一晚,珂楠和他的同事周星驰还曾连夜赶回发布会现场踩点——就像所有认知很好,热爱工作且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一样。他们关心自家公司的股票,在活动前晚,他们还曾在晚餐间隙讨论过行业及市场的涨跌——他们可能有员工股票,或者自己重仓了自家股票。

直到发布会过半,坐在后排的参会者才发现,会议暖场期间,一直在会场周边溜达且不时和工作人员浅聊几句的人,是隆基的市场总经理、全球市场负责人霍焱。他此前服务于一家知名老牌车企多年,加入隆基后从北京Transfer到西安。他在现场讲人类起源,也讲能源更迭,表述逻辑和这家公司总部大楼展厅里的海报一样严丝合缝。

只是那天线上线下有不少人,心里更关心隆基股价,他们想在这场官方发布中,找到和财富密码相关的某些蛛丝马迹。散户们在想要不要补仓,媒体们则干脆在会后追着去问:什么时候发布新品?

——新品发布的逻辑背后,其实也跟股价强关联。

光伏老大的困境

隆基股价备受关注。

在A股,隆基股票一直有着“光伏茅台”之称。作为市值4200多亿的产业链一体化行业龙头企业,隆基是世界上最大的光伏企业,市值第一、研发投入第一,在产业链多个领域出货量第一,旗下6万多员工遍及全球。

光伏行业是一个产业链比较长、各个环节彼此衔接、技术和路线选择充满变数的前沿科技行业。行业发展近30年来,光伏产业链包括硅料、铸锭(拉棒)、切片、电池片、电池组件、应用系统等6个环节。

每一个环节都有对应的头部团队。——这些团队不管是做一个环节的SKU,还是提供N个环节SKU,都有机会在全球市场份额上成为行业龙头企业之一。

隆基因为早年超前押注单晶硅路线,而成为当下光伏产业链里的王者,其在硅片及组件环节非常强大。但产业链是一个动态的平衡,细分领域里的其它头部团队,也在随时调整战略,以保持或提升自己在业内的市场份额。

有的团队会专营主业,通过渠道商业化的增长来维持优势,也有的团队会不断向上下游布局——通过抢别人的市场份额实现自己的扩张。随着全球政治经济局势的变化,供需匹配上的洗牌,光伏领域的景气度进一步走高,产业链各环节围绕扩张——整个行业的战略和决策开始走向泛化、激进和冒险。

8月,光伏行业上游,创办40余年、市值峰值曾达到3000亿、一直不碰下游业务的硅料巨头通威股份,正式宣布进军下游电池及组件业务。通威在组件市场的第一次高调亮相,就以低价掀起了组件市场价格战。

消息一出,整个行业下游股票大跌。行业认为上游强势原料企业向下抢昔日客户订单,会直接从原材料环节,卡住下游的脖子,导致下游企业无米下锅。业内龙头隆基绿能也连跌了数日,8月中至9月中期间,市值累计下跌近600亿元。

搅局者通威是今年营收层面的赢家,不过他们的股票,也并没有暴涨到超出预期的水平。资本市场认为,这家上游原料公司的业绩大增超过300%,来自于全球范围内的大宗原料上涨,赚的是短期趋势红利。

硅料没有稀缺性,硅料涨价只是阶段性的结构性行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料端重金投入者的增加,硅料的价格会逐渐趋于理性。届时通威的原料优势不再,初涉下游的新业务因为没有积累而前景未知。

光伏行业的商业逻辑是,要一直致力于降低单位发电成本。这个成本部分除了硅料本身的成本,也包括降低非硅成本——提高电池片转换效率是技术和侧降本的重中之重。

隆基副总裁李文学在发布会上介绍,隆基科研投入持续增加,已经到了收入的7%以上,电池转化率超过了26%,同时,企业单个员工的劳动生产率达到了120万人民币。但这些令从业者和分析师印象深刻的数据,并不能在股民和普通用户那里得到共鸣。

只要股价有个风吹草动,股民那边早已经炸了。在网络上,每天有几万人想教李振国和钟宝坤怎么做企业。他们见证过隆基过去6年市值翻了近10倍,或许亲历了隆基股价9年涨了56倍,他们中有人在隆基股票上实实在在赚到过钱。

他们指责隆基战略,提出要迅速布局产业上游硅料环节,自己行成闭环的产业生态。隆基说自己不懂化工但网友们根本不信,一个曾经被验证过的成功经验是:隆基最初从单晶硅片业务起家,后来再进军组件、电池,一体化后的隆基降本能力大幅增强,在一体化布局的过程中,逐渐在市场份额和地位方面成为龙头。

小股东和投资爱好者的逻辑是,有资源有技术的龙头企业既然能向下游一体化,就能向上游覆盖。硅料近两年里价格翻了三四倍,吞噬光伏行业利润已成事实。而隆基年度运营的成本构成中,原材料在总成本中超过70%。这直接导致隆基近三年成本环节翻倍增加。

虽然隆基上半年年报显示他们营收超过了500亿,同比增长43.64%;归母净利润64.8亿元,同比增长29.79%;基本每股收益0.86元。但这些不能让隆基股民满意,因为他们不能允许,自己投资决策成本较低的全球产业一体化龙头,今年被四家上游硅料企业把净利润挤到了第五。

8月末的隆基投资者业绩说明会上,已经有人单刀直入直接开问了:如何看待友商进入组件环节的竞争?隆基方面明确回应:不会轻易踏入硅料制造这一化工专业分支。

综合前述隆基财报,这家公司年底把全年总营收做到1000亿应该不难。但这更像是一个被精算过的营收数据。

当整个行业都盯住上游去赚热钱,又将很快迎来上游产能的过剩,届时,盲目扩张的部分将会产生不可逆亏损。

时间往前倒推两年,能源储能领域爆火。行业龙头宁德时代被封为“宁王”时,媒体和公众的视角也曾经盯上在产业链中处于“宁王”上游的隆基绿能。

当时隆基绿能创始人李振国明确否认布局储能领域。“我们还不能说服自己,无法证明自己在做储能上有能力比其他企业做得更好。”隆基后来的确没碰触储能业务,但他们在光伏赛道中下游实现了全面扩张。

如今源头材料紧缺、暴涨。隆基这种链接产业上下游的龙头企业直接变成夹心饼干。产能满足不了下游客户需求,隆基的业务部门及分管领导甚至董事长钟宝申本人,都要忙着给合作伙伴道歉。

资源分配时,隆基直接使用有共识的规则:按照过往双方合作的采购比例进行资源分配。如今源头一硅难求,产业链下游订单有增无减,对应的风控和决策压力,再次回到了隆基这一边。

周期造富的背后

意向订单和商业合同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折射出整个行业除源材料外,其它环节正在集体承压。

在社交网络,股民说话非常刻薄,他们说时间不确定,价格也不确定的协议,不就是”空气合同”吗?——很可能那些合同,真的要靠人品、交情甚至公众的关注度撑着。

商业的基本逻辑绕不开利润。更何况,在产品的销售终端,有来自全球尤其是欧洲的源源不断的新增订单催着。过去三十年,光伏行业的起伏离不开时代背景和地缘政治。

这一次,时代标注了俄罗斯和乌克兰。

介于双方此刻的糟糕关系,长期重度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的欧洲,因管道供应量的不确定,导致电价冲上新高峰。伴随着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性的极端的能源紧缺,带动了光伏需求的暴涨。

光伏行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上半年,包括组件、控制器和逆变器等在内,我国光伏产品出口总额约259亿美元,同比增长了113%。增长曲线还在扶摇直上,全球都在源头硅料:硅料能产出来多少,最终装机量就会是多少。

种种迹象表明,新一轮的造富周期再次降临。

各行各业的热钱涌入光伏。甚至连C端用户无比熟悉的家电品牌,比如美的、格力、海尔、TCL、创维、日出东方、康佳、奥克斯、海信,这九大家电企业纷纷宣布跨界光伏。

其中投资回报比最高的,是TCL的老板李东生。TCL的电视机早没20年前那么风靡了,今天的年轻人听过TCL但不会用他们的产品。转型中的李东生北上天津,通过国企改制,接下了天津老牌半导体技术企业中环联合改名TCL中环。

如今TCL中环在光伏产业链的硅片环节,是隆基最强劲的对手。其市值超过1800亿,最高曾突破2000亿。李东生辛苦半生打拼的TCL科技,现在市值仅为600亿,只有TCL中环的1/3。

2021年,时年52岁的上机数控董事长杨建良,以470亿的财富取代了海澜之家的周建平,成为无锡首富。

这家20岁的传统机器制造企业,跨界光伏领域赚了个杯满钵平。2022年4月到9月中旬,上机数控股价涨幅99.15%。伴随硅料价格持续攀升,近日上机数控和特变电工等公司一起,宣布继续向硅料领域进发、扩产。投资规模均超百亿元。

小股东偏爱风格激进、赌性大的创始人。爱旭的老板陈刚高举高打的风格,完美地击中了这个画像。这家处于光伏产业链的电池片环节的公司一直在疯狂扩张,接连抛出扩产计划,画风逐渐从“相对合理”走向“大干快上”。虽然该公司该公司的应付账款接近应收账款的7倍——走向一个极度疯狂、危险的数字,但是他们4月到9月股价涨了256.80%。

通过一系列被媒体标注为“颇为巧妙的资本运作之下”,爱旭市值上涨了209亿元。当然,连续6个涨停板不仅惠及大股东,也让爱旭股份的小股东们欢天喜地,雪球上还有股民直夸陈刚为“真男人”。

和爱旭一样疯狂的,还有全球领先的光伏组件产品制造商晶科能源。刚募资百亿负债率仍超70%,却在2周内签署了高达2000亿元的多晶硅料采购合同,锁定了未来八年的硅料供应。

15年前,当硅料在价格突破300美元/公斤,当时的行业龙头尚德为避风险频签10年长单合同。尚德后来的惨烈,让今天的业内龙头隆基有了一个铁律:坚持从不签长单。

但晶科能源不信邪。眼下增长势头太好,根本停不下来。

今年晶科实现了经营业绩超过60%的大幅增长。旗下光伏组件出货量已达18.21GW,位居全球第一。虽然利润率其毛利率、净利率分别较去年同期分别下降4.09个百分点、0.88个百分点。但有着75%以上海外业务晶科依然选择了马力全开,激进扩张。

今天的投资小白完全不知道十几年前的光伏有多惨:海润光伏退市,汉能薄膜归零。汉能李河君之的历任中国首富背后的无锡尚德、江西赛维也都高光后又退场。技术路线中押注多晶硅的一代硅王保利协鑫陷入多年亏损,直到熬到本次周期才缓了过来。

赌还是不赌?

这不是硅料第一次暴涨,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截至本文发布之时,光伏领域硅料环节还处于疯狂状态,包括隆基在内的整个光伏产业链各环节大厂,集体开始跟上游签原材料意向订单,提前锁定原材料:锁量不锁价,锁价估计就没法谈了。

通威和隆基正是这样的产业链上下游合作伙伴。通威要向下游覆盖,隆基表示不会向上游扩张,历史上他们的扩张理由从来都是“除非被卡脖子”。

光伏行业很多人希望隆基通威开始卷,扩充产能,打价格战。两家公司都是行业里第一梯队的公司,3000亿的通威是最有机会和4000多亿掰手腕的企业之一。“通威丢了光伏还有农牧饲料也能活着。”“隆基走技术路线的,财务健康,技术层面有着全球化的竞争力。”

怂恿的背后都是生意。

产业链上下游光伏一体化系统里企业众多,他们都在赌——赌这个行业里即将爆发无数个机会,而自己将成为那个有准备的人。

光伏产业链利润最后的环节——硅片,净利润率也就10%出头。但围绕这个终端产品的生产,上游无数个机器,将有机会扩大产能:光伏的原材料是硅,需要从硅矿中提取,完成初步提取的龙头是合盛硅业,变成纯净硅的公司是通威股份。

不规则的纯净硅像石头一样形状不规则,把它做成圆柱或者方块要用专用硅晶炉,这个设备的供货方叫晶盛机电。把硅料制作成硅片的公司主要是隆基绿能和中环。切硅片的设备公司叫高测股份,设备里切割用的核心组件要用福立旺母线的金刚线。不同型号的硅片上要印很多线条,有的用丝网(福立旺),有的用激光或者铜电镀(帝尔激光)。

把硅片做成小块的电池片,需要用到相应的核心电池技术。相关公司是通威股份,爱旭股份,晶科能源,晶澳科技。二晶和隆基是一条绳上的,爱旭跟TCL中环是一条绳上的,通威是“脚踏两条船”,两条线都站。

小的电池片,主要组装成一块更大的电池片,组装的主要公司是隆基绿能,晶科能源,晶澳科技,天合光能,东方日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组件厂。光伏产品的使用周期一般规划25-30年,为了延长产品使用周期,会像手机一样贴个膜。做胶膜的相关公司是,福斯特。贴了膜再搞个玻璃盖上去保护一下,相关公司是福莱特、银浆。

阳光照射电池板产生的是直流电,生活中要用的是交流电,需要一个逆变器转换一下,制作逆变器的相关公司有阳光电源,上能电气,固德威,特变电工。

一大片光伏发电板叫集中式光伏,需要用集中式逆变器,主要公司是阳光电源,上能电器,特变电工。一小块光伏板发电用于生活叫做分布式光伏,用分布式逆变器,主要公司是锦浪科技,固德威。[21]

光伏产业链的里的生态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产业链细分领域多,里面的每一环都有机会360度扩张,扩张之后的细分业务再以各种排列组合的方式形成新的产业合作,再叠加不同的技术选择和产品定位,最后排列组合出来的行业矩阵直接把外行绕晕。

为什么光伏赛道赌这么猛呢?

因为光伏行业的平均增速能达到100%,而其他行业能达到20%都不错了,大部分行业都是和经济增速不相上下,5%左右。为什么光伏里面逆变器炒得最热呢?因为光伏太阳板30年都不用换,但是逆变器很容易坏,5年一换个,更新频率高复购率就高。

作为高景气风口行业,光伏赛道长期竞争力还将体现在技术创新和电池转换率上。但短期,没有逻辑可言。

当技术开始内卷

技术早就开始卷了。

隆基绿能有核心技术,他们选择了转化效率更高的电池技术路线HPBC,对应的,是成本也高。晶科能源、天合光能、晶澳科技三家企业选择了TOPCon技术路线,成熟稳定成本低,更有性价比。

通威不想做取舍,他们选择了两种电池都要:既要转化效率领先,又要平衡投资收益成本。58岁的刘汉元,拥有一家自己创办了40年的企业。他没读过多少书,却在一水的理工科博士企业家中间,把通威做到了农牧水产龙头和光伏龙头。走过40年的周期企业,其成本控制能力,是写在血液里的。

硅片尺寸之争发生在兰大校友之间。隆基绿能的几位老板和TCL中环的掌舵人沈浩平早年都毕业于兰大物理系。他们在硅片领域的分工并不完全重合,隆基在硅片的中上游,TCL中环在硅片的中下游。他们对产品的尺寸之争已经持续数年。

在2019年之前,两者曾联合制定M2尺寸标准。2019年之后,隆基绿能率先发布M6单晶硅片(166mm)和基于M6硅片的Hi-MO4高功率组件,中环随后发布M12单晶硅片(210mm)。

210mm硅片的最初提出是中环为了打破隆基技术话语权的掀桌子行为,随后,隆基绿能发布M10单晶硅片(182mm)。

有意思的是,两家公司几代新品的命名序列依次是M2,M6, M12, M10。每一次抢先发布,似乎都给对方留足了命名和迭代空间。

技术内卷加速了新品渗透率。M10和M12硅片尺寸占比之和,从2020年的4.5%迅速增长至2021年的45%,预计2022年占比之和将扩大至75%。

M10技术更为成熟,制造成本相对较低,因而市占率较M12更高。隆基虽然一直宣称182是最优尺寸且疯狂出货M10,但从隆基新上的设备看,已经具有了生产210硅片的能力。

巨头博弈的同时,也带动了产业链上下游的活跃。没有人跳出来指责TCL中环是搅局者,反而纷纷押注更大尺寸是未来趋势,或明或暗地向着更“大”的赛道跃进——推出适配更大硅片的配套产品和服务。

为了押注210mm电池和组件,有些企业甚至推出了可兼容230mm的配套产品体系。全然不顾业内老大隆基在其身后一直在说,更大尺寸的安全性和生命周期问题。

逐利只争朝夕,产品生命周期那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

大企业做决策深思熟虑,是精英团队精算过的选择。他们既有技术又不缺资源,抗风险能力强。

反而那些是盲目在周期里冲浪的小企业,步子迈得太大押宝各种PLUS电池和组件,需要花更多心思去做风控。

谁将穿越周期?

2016年10月,成都,两名顶级科学家负责的企业研发实验室接到公司通知,停止研发3年前立项的某个跟公司主营业务匹配度不高的边缘电池技术,整个团队转岗到兄弟部门。

在正式的通知到来之前,实验室已经停电两个月,所有设备无法运行,实验也暂停了。只剩一个10千瓦的柴油发电机,吭哧吭哧地支撑着办公室的照明。

两位科学家都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一位还确诊了心脏病,频繁地跨国治疗之余,始终放心不下实验室。共同的默契让他们决定再努力一把:去北京公司总部,以技术专项汇报的方式,再跟公司争取一下。

当时他们所在的公司陷入前所未有的财务危机。远在北京的老板已经启动全公司范围内的结构性裁员。

但两位科学家还是从技术的角度,打动了决策者的心:把他们进行到一半,本打算关停的项目,列为该公司四大主流技术线之外的第五条线;在他们提出60兆瓦产线的需求时,直接批了120兆瓦的产线。

批复生产线的老板名叫李河君,公司的名字叫汉能。两位科学家分别是汉能首席科学家李沅民博士和首席技术官徐希翔博士。

2019年8月,两位博士的实验室收到了德国哈梅林太阳能研究所(ISFH)发来的认证报告,他们的研究成果,一种硅基底+薄膜的6吋SHJ电池转换效率达到24.85%,成为新的世界冠军。

从这项技术被发明直到今天,整整29年里,这个领域的世界纪录一直被日本垄断。汉能发布了那个荣誉,但那一年,这家公司已经发不出工资了。

李沅民博士并没有等到那个认证报告,他在报告抵达前两个月,因肝癌和肺癌在普林斯顿离世。离开前,还给他的科研搭档徐希翔博士发了一条未完成的消息,只写完了称呼和标点:“Hi Chris,”

两位博士,共事九年,朝夕相处。李沅民博士生前最后的6个月里,徐希翔博士曾带着两人共同的研发团队日夜赶工,争分夺秒,然而终究没有赶上。

徐希翔博士后回复了李沅民博士那条未完成的消息。开头他说,这是我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结尾是:我们将继续战斗,赢得这场战争,让光伏为全世界造福。

4年过去了,2022年9月,隆基绿能中央研究院副院长徐希翔博士再次收到了来自德国哈梅林太阳能研究所(ISFH)的认证报告,徐博士和他的团队在P型全尺寸单晶硅片上,将硅异质结电池转换率推高至26.12%,这是迄今为止P型硅电池效率的最高纪录。

早年,他和他都是痴迷于硅方向的科学家,服务于一家专注于薄膜方向的太阳能公司。为了给科研争取资源,他们联合起来,把硅底技术翻译成薄膜方向说给老板听。如今他服务于一家单晶硅路线的光伏公司,是集团中央研究院二院的一把手,应该不用那么费劲地去操心基本资源了。

从24.85到26.12,虽然是由两家公司送样了两个完全不同系列的产品,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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