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谢楚楚 美妆行业一年一度重要的日子“618”近在眼前，可是莹特丽的库存只能撑到5月底；科丝美诗必须要在剩下的二十多天里完成2800万件化妆品备货，才能勉强应对。这是上海市东方美谷里，两家化妆品生产企业复工复产路上面临的问题。
时间紧迫，为此，StepheneTsassis每天都在与政府相关部门通话，申请80名员工尽快回归到产线上，让产能从现在40%恢复到60%。StephaneTsassis是莹特丽中国及东南亚首席执行官。莹特丽是欧洲美妆代工企业，在中国共有四家工厂，其中莹特菲勒（上海工厂）主要生产全套系列彩妆笔类产品，市面上众多一线品牌的眉笔、眼线、口红笔类等产品都产自这家工厂，莹特菲勒也为莹特丽中国贡献着三分之一的营收。
好消息是，5月19日，上海最新一次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市政府对复工复产规划了新的方向，即从原来的封闭到逐渐分阶段地放开。尽管Stephane还未收到具体细则，但还是看到了产能进一步恢复的希望。
莹特丽坐落于上海奉贤东方美谷，这里聚集了700多家美妆实体企业，持生产许可证的企业有82家。据东方美谷核心区副总经理朱亮介绍，经调研，全国市场中，每三片面膜就有一片来自东方美谷。随着上海市陆续推进复工复产，东方美谷核心区内已有88家企业均恢复了生产、经营，最具代表的行业龙头企业伽蓝集团，产能恢复已接近70%。
园区内的企业，都像莹特丽一样盼望产能的加快恢复，毕竟美妆行业最重要的日子“618”近在眼前，5月份本应备完货，他们不敢怠慢一丝产能。但卡壳的物流和翻倍的运费仍牵绊着他们的努力。
产能恢复至40%-70%
一位美国客户最近减少了100万美元左右的业务量，影响着莹特菲勒整个出口量的15%。Stephene说，目前已有客户正考虑在其他国家寻求替代的代工厂，例如印尼、马来西亚等周边国家。
这让Stephane感到焦虑。莹特丽为8成的一线美妆品牌代工，中国四家工厂所生产的产品70%出口至海外市场。Stephane介绍，自4月底上海工厂第一批员工回到工厂开始封闭管理后，产能逐渐恢复到了40%，现在已经有100多名员工回到了工厂。可是这些产能还无法满足订单量，以前靠库存应对既有订单，但库存最多能撑到5月底。
现阶段的封闭管理以及100多人的团队，肯定不是理想状态。据莹特丽中方事务代表季辉介绍，上海工厂面积较小，没有宿舍，员工夜里都是打地铺休息，物流采购依旧不通畅，所以员工餐也较为单一。员工们晚上加紧备货至深夜，第二天赶着在早上6点做核酸、抗原，两个小时后再继续投入生产。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化妆品制造厂巨头科丝美诗。“这个冲击是最大的。”科丝美诗中国区副总经理刘远立表示，虽然大货单量客户都是长期合作伙伴，但是一线大牌在全国和世界范围内均有生产环节的布局，受疫情影响，交货延期，他们则会把未来的订单取消或者延迟，“他们已经在考虑了。”
物流等待完全疏通
科丝美诗期盼着更多员工的回归，而莹特丽也有另一个担忧。季辉说，即便有人，没有原物料，生产一样被迫停止，干坐着的员工，不得不面临更严峻的心理挑战。疫情至今，所有员工已经被封控两个多月，部分复工员工也又重新被闭环管理在工厂一个多月。
物流卡壳是企业复工复产路上的一道难题。为了追赶此前落下的订单量，按时交付产品，美妆企业把海运改成了空运。随之而来的是，3-5倍的运输费用。
莹特丽90%原材料为进口。例如他们从意大利米兰海运拼箱进来的一台灌装机，至今还在上海洋山港口，即便4月26日已完成全部海关流程，目前也未能完成分拔，不能提货。
直到5月19日中午，货代公司还打电话告知莹特丽海关业务负责人，3月底到港的集装箱箱子到现在尚未拆完。“那更不用说4、5月到港的箱子了，更不能拆，是按顺序来的。”上述负责人说。不过，除了拼箱之外，整箱海运和普通货物的空运，如从米兰到上海浦东机场的航线，基本很通畅。但莹特丽也有50kg的易燃膏体一直在米兰待提货空运，因为航班落地上海后的危险品仓库目前已爆满。
货物落地上海之后，国内运输价格也比平常增了约3倍。莹特丽上海地区是苏州等其他工厂的中转站，货物只能从上海机场（600009）分流出去。“我们已不计成本了。”刘远立说。与莹特丽相似，科丝美诗近90%的原材料来自进口。他们也不得不因港口问题而转向支付高额空运费。科丝美诗2022年4月同期减少了90%的订单量。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按时交货、保证客户信心在当下更为重要。
Stephane说，代工厂的利润其实很低，不像品牌公司。这意味着，如果运费高涨，公司的利润则进一步被压缩。
封闭近两个月，刘远立不敢估算损失，“那是不可预估的”，除了肉眼可见上涨的运费之外，他还细数了包括机器设备折旧、客户预期订单减少等隐性损失，“员工是全额发放工资的，没有折扣。”
科丝美诗正在办理公司自有通行证。以前必须挂靠物流公司，现在公司自有的十几部物流车也能享受通行证。他们于4月下旬开始已实现上海市内部的运输，5月初办到了外省通行证，车子可以进出上海市。
朱亮表示，奉贤作为此次上海疫情防控的“优等生”，各项防控措施都落实到位，物流运输也逐步恢复正常。“但就算奉贤率先恢复了开放，人家外省还是不清楚奉贤区是什么状况，他们只知道这个车子是从上海开来，还是有忧虑的。”因此要恢复到疫情前的状况，还存在一定距离。
扩产能与分散风险
莹特丽上海工厂目前库存最多能撑到5月底。Stephane当下最担心的是，未来是否能持续稳定地生产。
5月19日，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新的复工复产方向公布，包括两个阶段：第一阶段（5月底之前），主要采取闭环或半闭环运行，包括封闭生产运营、点式复工（指非生产性企业关键岗位的小部分员工，如凭证开具、研发、运维等岗位，在符合防疫规定的前提下，“点对点”返岗封闭工作不超过一周时间，再“点对点”返回小区）；气泡式管理，即具备条件的区在无疫情风险的企业与居住点间，经由企业班车实施两点一线闭环通勤；第二阶段（6月上旬开始），根据上海疫情防控形势，开放无疫情风险区域内企业与小区间的正常通行。
不过按照刘远立的理解，即便是上述阶段实施了，也仅限于无风险的区域，300名非奉贤区的员工依旧难以返工。
从恢复产能增加产量的角度看，Stephane很期待气泡式管理，“毕竟对于实体企业，产能恢复是第一位的。”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莹特丽已在制定和执行内部调整机制，“例如一旦发生不可控事件，我们会和客户首先建议，在我们集团内部工厂进行转移，比如上海封控了，就把上海订单转移到苏州，苏州要是有问题就转到上海。”如果国内疫情持续不稳定，只能被迫转移订单到韩国或印度，Stephane说。
在追补过去损失上，莹特丽上海工厂已将6月份的产能调整至翻倍状态，在预计时间范围内，他们计划将目前300人的工厂扩展至500人，接下来的10天-15天之中，实现产能翻倍。
刘远立庆幸，疫情开始之初，已经敲定了未来扩大投产的项目，预计明年投产。这一次正好派上用场。科丝美诗需在剩下的二十多天里完成2800万件“618”化妆品备货，时间较为紧迫，因此人员是关键。“机器设备、厂房都有，但差熟练工，都被封控着。”刘远立表示，后续将建立与外省职校建立联系，开设科丝美诗技能班，进行点对点输送。
他们还必须得把眼光放得更长。目前包括莹特丽、科丝美诗、伽蓝集团在内的美妆企业，不仅仅要追赶备货“618”，还正在备货“双十一”。
朱亮表示，疫情对于企业产能影响是短期的，等疫情结束后，最紧迫的就是经济发展，东方美谷迫不及待地想开展各类招商活动，“再引进一些国际上有影响力的化妆品。欧洲的欧莱雅，有了；日本的资生堂，有了，所以正积极布局北美或者美洲这一块，希望把全世界有影响力的品牌都汇聚到这里。”
